文/北京集佳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 趙欣
在專利申請和專利保護中，包含所謂“非技術特征”的發明主題，例如包含數學算法、計算機程序實現、商業規則或類似特征的發明主題，在各國都是備受關注的難點所在。對于專利從業人員來說，無論是在專利撰寫、專利申請過程中答復審查意見時，還是在后續可能的專利確權與專利訴訟中，都需要對這樣的發明主題給予特別關注。
本文淺要研究了歐洲申請中關于包含非技術特征的權利要求的創造性判斷標準，以期為此類專利權利要求撰寫及審查意見答復提供一些思路。
一、關于“非技術特征”
這一部分，主要是要界定清楚哪些內容會碰觸到“非技術特征”這條紅線。我們可以從歐洲專利法律法規中得到一些線索。
European Patent Convention（EPC）Article 52：
（1）European patents shall be granted for any inventions，in all fields of technology， provided that they are new，involve an inventive step and are susceptible of industrial application.
（2）The following in particular shall not be regarded as inventions within the meaning of paragraph 1：
（a）discoveries，scientific theories and mathematical methods；
（b）aesthetic creations；
（c）schemes，rules and methods for performing mental acts，playing games or doing business，and programs for computers；
（d）presentations of information.
（3）Paragraph 2 shall exclude the patentability of the subject-matter or activities referred to therein only to the extent to which a European patent application or European patent relates to such subject-matter or activities as such.
《歐洲專利公約》的上述條款，尤其是第二款規定了不可授權的客體：“下列各項尤其不應認為是第一款所稱的發明：a）發現科學理論和數學方法；b）美學創作；c）執行智力行為、進行比賽游戲或經營業務的計劃、規則和方法，以及計算機程序；d）情報的提供。”第三款規定，“第二款的規定只有在歐洲專利申請或歐洲專利涉及該項規定所述的主題或活動的限度內，才排除上述主題或活動取得專利的條件。”
不可避免的，發明人的方案可能會涉及這樣的內容；特別常見的是，例如將科學理論、數學方法應用到具體的技術場景中，或者是以計算機技術來實現具體的技術操作。換言之，這樣的發明是混合體，既非單純的不可授權客體，但又包含有被界定為不可授權客體的內容。當權利要求中涉及如上的內容時，它們就有可能被視為包含非技術的特征。那么，在處理這樣的方案時，就需要考慮如何合理地撰寫權利要求；而在審查過程中，審查員也傾向于對這樣的權利要求提出反對意見。特別是，在創造性判斷中，這些非技術特征應當如何被看待，它們能否對創造性作出貢獻，是我們最為關心的。
二、關于包含非技術特征的權利要求的創造性
Guidelines for Examination，Part G，Chapter VII-5.4：
Claims comprising technical and non-technical features
It is legitimate to have a mix of technical and non-technical features appearing in a claim，as is often the case with computer-implemented inventions.The non-technical features may even form a major part of the claimed subject-matter. However，in the light of Art. 52（1），（2）and（3），the presence of an inventive step under Art. 56 requires a non-obvious technical solution to a technical problem (T 641/00，T 1784/06).
When assessing the inventive step of such a mixed-type invention，all those features which contribute to the technical character of the invention are taken into account.These also include the features which，when taken in isolation，are non-technical，but do，in the context of the invention，contribute to producing a technical effect serving a technical purpose，thereby contributing to the technical character of the invention.
歐洲審查指南G-VII 5.4單獨規定了包含非技術特征的權利要求的創造性判斷標準和判斷方法。
首先，該部分肯定了權利要求可以是技術特征和非技術特征的混合，尤其是在計算機實現的發明中，這種現象是非常常見的。該部分指明，如此的權利要求的創造性判斷需要考慮所有對于該發明的技術特性做出貢獻的特征，其中包括那些本身單獨看起來并非技術性但是在本發明背景下能夠產生技術效果、服務于技術目的從而對該發明的技術特性作出貢獻的所謂非技術特征。
技術問題-技術方案的創造性判斷方法仍舊適用于混合型發明，其包含以下步驟：
（i）The features which contribute to the technical character of the invention are determined on the basis of the technical effects achieved in the context of the invention (see G II，3.1 to 3.7).
（ii）A suitable starting point in the prior art is selected as the closest prior art with a focus on the features contributing to the technical character of the invention identified in step（i）(see G VII，5.1).
（iii）The differences from the closest prior art are identified. The technical effect(s) of these differences，in the context of the claim as a whole，is(are) determined in order to identify from these differences the features which make a technical contribution and those which do not.
（a）If there are no differences (not even a non-technical difference)，an objection under Art. 54 is raised.
（b）If the differences do not make any technical contribution，an objection under Art. 56 is raised.The reasoning for the objection is that the subject-matter of a claim cannot be inventive if there is no technical contribution to the prior art.
（c）If the differences include features making a technical contribution，the following applies：
-The objective technical problem is formulated on the basis of the technical effect（s）achieved by these features.In addition，if the differences include features making no technical contribution，these features，or any non-technical effect achieved by the invention，may be used in the formulation of the objective technical problem as part of what is “given”to the skilled person，in particular as a constraint that has to be met (see G VII，5.4.1).
-If the claimed technical solution to the objective technical problem is obvious to the person skilled in the art，an objection under Art.56 is raised.
簡述之，創造性通過以下步驟來進行判斷：
（1）根據在本發明背景下實現的技術效果來確定對該發明的技術特性做出了貢獻的特征。這其中包括技術性特征和非技術性特征，而在此步驟中并不需要對它們進行區分。
（2）根據所確定的這些特征選擇最接近的現有技術。
（3）確定與現有技術的區別，確定這些區別所帶來的技術效果，從而基于技術效果來確定這些區別中哪些特征做出了技術貢獻而哪些沒有做出技術貢獻。
（a）若是沒有區別，則認為沒有創造性；
（b）若是區別并沒有帶來技術效果，則認為沒有創造性；
（c）若存在帶來技術效果的區別特征，則基于這些區別特征來闡述所解決的技術問題；尤其是，未作出技術貢獻的區別特征或者所達到的非技術性的效果，可以作為本領域技術人員已知內容或者需要滿足的約束，來闡述所解決的技術問題。若所要保護的技術方案對于該技術問題來說是顯而易見的，則認為沒有創造性。
G-VII 5.4還給出了數個例子來說明這些步驟是如何進行以及什么樣的情況可以被認為有創造性。
三、上述規定所帶來的啟示
1、對于撰寫的啟示
首先，在初步檢索以及撰寫之初，需要按照歐洲審查指南G-VII 5.4部分的規定，尤其是其中所給出的被認為有創造性的示例，來考量如何布局技術方案所要解決的技術問題、所達到的技術效果，控制其中非技術特征的比重，將重點放在技術性內容上，盡力地挖掘方案中技術性的創新。尤其需要避免在行文中表述出發明的重點就是應用了一種新的科學發現或者一種新的算法。
再者，在撰寫申請文件時，對于非技術內容，尤其是對于科學發現與數學方法的具體應用的發明創造，最好是能夠將科學發現或數學方法應用的具體環境進行詳盡的描述。更重要的是，需要將具體環境中被應用到科學發現或數學方法中真實物理量的技術含義進行明確的定義。另外，對于以數學公式表示的操作，最好要把每一個數學公式所表達的物理操作描述出來，而不是僅僅將公式羅列出來；對于這種以公式表示的操作所帶來的真實物理量的改變、如是操作所想要得到的真實物理量的含義、所能夠達到的技術結果，進行盡可能詳盡的描述。
以筆者在工作中所遇到的一件申請為例，該案在獨權的撰寫中將與發明實質最相關的步驟寫成了“計算第一向量序列與第二向量序列之間的邏輯相似度；根據所述第三向量序列構建某某矩陣；基于所述邏輯相似度和所述矩陣進行非線性變換，得到權重分布”。換言之，在獨權中沒有揭示這些相似度、矩陣、權重的物理含義，也沒有抽象出這些計算、構建矩陣、非線性變換等數學運算在真實物理世界中所進行的操作以及所帶來的技術結果；這就很容易被審查員認為這個技術方案僅僅是做了這些計算相似度、構建矩陣、進行矩陣變換、計算權重等等這些數學性操作；也就是“非技術性內容”。
有上述分析可以看出，這對于撰寫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能是僅僅將發明人的技術交底書中技術部分進行拷貝和文字改寫，而是要實實在在地理解技術方案，抽絲剝繭地把發明的實質抽離出來寫清楚。
2、對審查過程中應對審查意見的啟示
如果一件申請已經收到了審查意見，被歐洲審查員認為區別特征是非技術特征從而不具備創造性，在答復中也可以類似地利用上面的經驗。例如，從說明書中找到對于所謂“非技術特征”的具體描述，確定這些特征在物理世界中的物理含義以及物理操作，將這些特征補充到權利要求中。
此外，參照G-VII 5.4中對于創造性判斷的規定，我們包含非技術特征的權項的創造性抗辯中，可以采取以下格式：
a.首先指出區別特征都有哪些。其中，針對審查員對區別特征的不同理解，可以陳述和抗辯正確的理解。
b.立足于說明書來定義區別特征取得的技術效果，由技術效果推導出所解決的技術問題。特別是，因為審查員對區別特征的技術性提出質疑，則需要對此提出抗辯，理由是區別特征解決的是技術問題而不是數學問題。例如，可以是在硬件側實現技術效果，比如但不限于節省運算資源，提高運算速度和效率，節省能耗等等。
c.從審查員確定的最接近的對比文件出發，說明區別特征對于本領域技術人員而言非顯而易見。尤其是可以關注對比文件所記載的所有對朝著本申請獨權方向進行修改的不利甚至與之相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