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京集佳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西安分部 樊菁
一、案情簡介
2019年4月3日，易縣馮國汽車配件門市部（以下稱“被申請人”）在第9類和41類的商品和服務上申請注冊了兩件“最后的子彈”商標，2021年4月6日兩件商標均獲得注冊，核定使用商品和服務分別為第9類的“可通過全球計算機網絡和無線設備下載的計算機游戲軟件；可下載的手機應用軟件；可下載的計算機游戲軟件；已錄制的或可下載的計算機軟件平臺；已錄制的計算機游戲軟件”等、第41類的“通過計算機網絡在線提供的游戲服務；提供在線計算機游戲；在計算機網絡上提供在線游戲”等。
2021年6月3日，天津羽仁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稱“申請人”）對該商標提出無效宣告請求，認為“最后的子彈”為申請人在先使用的知名游戲作品名稱，爭議商標的注冊使用易使相關公眾將其誤認為與申請人存在特定聯系，造成申請人方游戲名稱權益受損，違反了《商標法》第三十二條關于著作權和在先權益的規定。
二、審理結果
經過審理，我局認為，爭議商標指定使用的商品和服務與申請人“最后的子彈”游戲名稱所指向的商品及服務在內容等方面相同或相近，具有一定關聯性。爭議商標與申請人“最后的子彈”游戲名稱完全相同。我局認為，在申請人未授權的情形下，被申請人在上述商品上注冊申請爭議商標，易導致相關公眾誤認為其所標識商品來自于申請人，或者商品提供者與申請人存有某種聯系，從而損害申請人就“最后的子彈”游戲名稱所應享有的在先權益。因此，爭議商標使用在第41類的指定服務和第9類的指定商品上的注冊申請侵犯了申請人的在先游戲名稱權益。……最終，爭議商標予以無效宣告。
三、相關法條、規定及案件分析
《商標法》第三十二條規定：申請商標注冊不得損害他人現有的在先權利......
《商標審查審理編》中規定：本條規定的在先權利是指在系爭商標申請注冊日之前已經取得的，除商標權以外的其他權利，包括字號權、著作權、外觀設計專利權、姓名權、肖像權、地理標志以及應予保護的其他合法在先權益。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授權確權行政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十九條：當事人主張訴爭商標損害角色形象著作權的，人民法院按照本規定第十九條進行審查。對于著作權保護期限內的作品，如果作品名稱、作品中的角色名稱等具有較高知名度，將其作為商標使用在相關商品上容易導致相關公眾誤認為其經過權利人的許可或者與權利人存在特定聯系，當事人以此主張構成在先權益的，人民法院予以支持。
現有的在先權利：包括現行法律予以明文規定的法定權利；《民法通則》和其他法律規定應予保護的其他合法在先權益。結合以上案件不難得出商標案件維權中“現有在先權利”獲得合法保護。主要在于以下幾點：
首先，提出申請方是享有合法在先權的主體。本案申請人天津羽仁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專業的游戲發行商，主要業務包括游戲研發、發行與運營。發行的游戲包括單機游戲、小游戲以及網絡游戲，截止到2020年12月，發行的游戲已超過100款，合作單位包括多家上市公司和創業公司。《最后的子彈》是2015年由上海易接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開發并投入運營的即時戰斗類網頁游戲，2018年7月9日上海易接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將《最后的子彈》取得的游戲出版物號、計算機軟件著作權、文化部備案等多項資質權利授予申請人天津羽仁科技有限公司使用，申請人由此進行了全國渠道的發行運營工作。
其次，請求保護的在先標志具有較高的知名度。為證明申請人方“最后的子彈”確為申請人在爭議商標申請日期前在“已錄制的計算機游戲軟件”商品及“在計算機網絡上提供在線游戲”服務上的游戲名稱，且該標志具有一定顯著性和知名度。申請人提交了《最后的子彈》相關游戲出版物號資質和國產網絡游戲備案編號，表明可正式面向全國進行《最后的子彈》游戲上線運營。自游戲開發完成后，申請人除通過其官方網站予以宣傳和推廣，并統計出具體的瀏覽量（最后的子彈瀏覽量已近200萬次有余）。同時借助各類網絡推廣平臺的強大宣傳、推廣作用和引流能力，在微博賬號、快手、抖音、頭條號、微信視頻號等平臺均開設賬號“羽仁游戲”，對《最后的子彈》進行視頻宣傳，產品下載量總計已達1億多次。并且申請人將《最后的子彈》通過上架各品牌的手機應用商店，也被眾多手機用戶所熟知和喜愛，用戶數和下載量持續增多，好評不斷。最終通過提交運營商上線時間、游戲下載截圖、評價等良好的數據證據證明《最后的子彈》作為申請人方在先創作的作品，為申請人研發、運營，是申請人智力勞動的成果，作為知名的游戲作品的名稱，也為申請人帶來的更多的商業價值和商業機會，該游戲名稱經過申請人方的宣傳和使用已經具有一定顯著性和知名度。
再次，考慮系爭商標申請人主觀惡意表現。經申請人查詢本案被申請人易縣馮國汽車配件門市部以汽車配件、農業機械設備、潤滑油、橡膠制品零售為主營業務。而被申請人在9類、40類和41類上申請注冊了多件商標，且這些類別與被申請人經營范圍均無關，根據《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關于移動游戲出版服務管理的通知》、《出版管理條例》相關規定，要求游戲廠商必須獲得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審批（即游戲出版備案）取得游戲出版物號方可進行游戲上架運營。被申請人易縣馮國汽車配件門市部申請的在第9類、第41類商品/服務上均主要為計算機游戲軟件等相關服務/商品，而被申請人并未獲得《最后的子彈》該名稱的國家出版物號及相關授權，也并未獲得任何關于《最后的子彈》軟件著作權登記，且并未獲得任何文化部對于《最后的子彈》游戲備案或相關授權。在被申請人主營業務與“最后的子彈”商標所申請注冊的商品和服務類別關聯性極低，被申請人既不符合游戲行業相關規定的運營條件，又對申請人在先游戲作品和名稱強行搶注的行為背景下，申請人有理由推測被申請人是出于不正當競爭而進行的申請注冊，存在惡意競爭和搶注商標行為，明顯缺乏真實的使用意圖，而被申請人亦對申請注冊爭議商標的來源未作出合理解釋，也恰好印證被申請人此種行為難謂巧合。
最后，系爭商標使用易導致相關公眾誤認為其經過在先權利人的許可或是與其存在特定聯系。“最后的子彈”確為申請人在爭議商標申請日期前在“已錄制的計算機游戲軟件”商品及“在計算機網絡上提供在線游戲”服務上的游戲名稱，爭議商標與申請人“最后的子彈”游戲名稱完全相同。爭議商標指定使用的“可通過全球計算機網絡和無線設備下載的計算機游戲軟件；已錄制的計算機游戲軟件；已錄制的或可下載的計算機軟件平臺；可下載的計算機游戲軟件；可下載的手機應用軟件”、“通過計算機網絡在線提供的游戲服務；提供在線計算機游戲；在計算機網絡上提供在線游戲”等商品和服務與申請人“最后的子彈”游戲名稱所指向的商品及服務在內容等方面相同或相近，具有一定關聯性。被申請人在申請人未授權的情形下，在與申請人游戲相關的服務和商品上注冊申請爭議商標，易導致相關公眾誤認為其所標識商品來自于申請人，或者商品提供者與申請人存有某種聯系，爭議商標的注冊使用可能會不正當借用申請人基于游戲名稱的知名度，從而損害申請人就“最后的子彈”游戲名稱所應享有的在先權益。
故當發覺在先權利被侵犯從而影響到權利人商標布局或有投資分子試圖搭乘其苦心經營的品牌知名度和影響力，攫取本屬于權利人的合法利益時，可綜合以上幾點進行在先權利的維護和爭取，同時不能忽略的是：雖然作品及名稱知名度越高、影響力越大，保護范圍越寬，但作品名稱權益的保護范圍并不當然及于全部商品和服務類別，仍應以限于相同或類似商品/服務為原則，并綜合系爭商標權利人的主觀動機和摹仿他人商標的具體表現予以爭取維權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