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京市集佳律師事務所 李秀紅
一、基本案情：
申請人阿爾特歐控股公司第G1151299號商標“
”指定用于第1類商品“鋁，氧化鋁，鋁土礦，氟化鋁，氫氧化鋁，氧氮化鋁；用于鋁顏料的色素；氧化物，氫氧化物；氫氧化鋁氯化物；氯化鋁；硫酸鋁；”（群組：0101；0102；0104；0107；）。申請商標被國家知識產權局以與第9131486號“
”商標構成近似商品上的近似商標為由，駁回了其在“鋁，氧化鋁，鋁土礦，氟化鋁，氫氧化鋁，氧氮化鋁；用于鋁顏料的色素；”上的注冊申請。其中，引證商標核定使用商品為“非文具、非家用膠水；工業(yè)用化學品；工業(yè)用粘合劑； 固化劑； 墻磚粘合劑； 填漏劑； 填隙劑； 粘膠液； ”（群組： 0104； 0115；）。
本案中，訴爭商標為純文字商標，引證商標為圖形文字組合商標，其中的文字是其認讀和顯著識別部分。引證商標中的文字與訴爭商標相比，前四個字母完全相同，且為字母相同，呼叫相近。對于中國大陸相關公眾而言，當施以一般注意力將二者進行隔離觀察時，容易將二者相混淆。因此，二審法院支持了一審法院認定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構成近似商標的裁定。
同時，訴爭商標指定使用的商品與引證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均屬于國際分類第1類，且訴爭商標指定使用的“鋁，氧化鋁，鋁土礦，氟化鋁，氫氧化鋁，氧氮化鋁；用于鋁顏料的色素；”與引證商標指定使用的“工業(yè)用化學品”在《類似商品與服務區(qū)分表》中雖不屬于同一類似群組，但在功能、用途等方面相近或者相關，彼此構成類似商品。不論訴爭商標指定使用的“鋁，氧化鋁，鋁土礦，氟化鋁，氫氧化鋁，氧氮化鋁；”屬于一個商品，還是六個商品，均不影響其與引證商標指定使用的“工業(yè)用化學品”類似的認定。阿爾特歐公司有關訴爭商標指定使用的商品與引證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不構成類似商品，以及申請本案暫緩審理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
因此，高院認為，當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同時使用在上述類似商品上時，易使相關公眾產生混淆或者認為其來源存在某種特定聯(lián)系。支持了原審法院關于訴爭商標在上述商品上與引證商標構成使用在同一種或者類似商品上近似商標的認定。
二、案件焦點
本案爭議的焦點在于申請商標核定使用商品“鋁，氧化鋁，鋁土礦，氟化鋁，氫氧化鋁，氧氮化鋁；”與引證商標核定使用商品“工業(yè)用化學品”是否屬于類似商品。
本案中，申請人在申請復審的過程中，向WIPO提出了商品限定申請，將以上商品限定為鋁、氧化鋁、鋁土礦、氟化鋁、氫氧化鋁、氧氮化鋁等六個商品。限定后的商品屬于0101、0102群組；而引證商標的商品“工業(yè)用化學品”屬于0104群組。根據(jù)《類似商品和服務分區(qū)分表》的規(guī)定，其不屬于相同群組，不應被判定為近似。但是本案中，法官跨群組認定了商品的類似。實踐中，跨群組認定類似的標準又是什么呢？
三、類似商品服務區(qū)分表在訴訟案件中的地位
類似商品與近似商標的判斷是商標案件中經常遇到的問題。判斷商品是否類似，兩個重要的參考文件為《商標注冊用商品和服務國際分類表》、《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其中，《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是我國商標主管機關以世界知識產權組織提供的《商標注冊用商品和服務國際分類表》為基礎，總結我國長期的商標審查實踐并結合我國國情而形成的判斷商品和服務類似與否的規(guī)范性文件。在此意義上，《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并不是法律性文件，而僅僅是“可以作為……判斷類似商品或者服務的參考”。既然不是法律性文件，那么《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在知識產權實踐中的意義何在呢？
第一，《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的性質僅為法律工具書，而非法規(guī)性文件。在《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的“說明”中規(guī)定：“本書主要是為商標審查人員、商標管理人員、商標代理人和商標申請人判斷商品類似與否的參考工具書，而不是法規(guī)性文件。”
第二，《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在商標審查和評審階段以及司法程序中，所體現(xiàn)的作用和地位是有所不同的。
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一條規(guī)定，《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規(guī)定的類似商品，是指在功能、用途、生產部門、銷售渠道、消費對象等方面相同，或者相關公眾一般認為其存在特定聯(lián)系、容易造成混淆的商品。由此可見，判斷商品和服務是否類似，還應以相關公眾對商品或服務的一般認識綜合判斷。
實踐中，為了保證行政效率，《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在行政審查程序中起到更大決定作用。國家知識產權局在商標審查程序中嚴格按照《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為依據(jù)，而不僅僅是“參考”。而在司法救濟作用的行政訴訟階段，判斷商品和服務是否類似，法官往往會突破《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的嚴格限制，以商品和服務的功能用途是否類似、是否容易造成消費者對商品來源混淆的認識為判斷標準。
其中最經典的案例如在“三元”商標（2015）粵高法民三終字第402號【1】中，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認定第29類“牛奶、奶粉”與第30類“麥片、燕麥食品”為類似商品，其理由為：商標所指定商品在消費對象，功能、用途、銷售渠道等方面，具有較強的關聯(lián)性。主要表現(xiàn)為：二者均屬于食品；消費對象均為一般消費者；其功能和用途均是為消費者提供方便、快捷、營養(yǎng)的食物；銷售渠道均通過超市、商場等市場經營主體進行。因此，二者在生產廠家、銷售渠道、消費群體等方面具有較強的關聯(lián)性。值得關注的是，廣東高院在判決中進一步論述了在司法程序中判斷類似商品所應把握的原則在于是否足以避免來源混淆，法官在判斷案件的時候，除了嚴格遵循區(qū)分表的劃分原則外，也會跨群組考慮兩者還可能在相關公眾特別是消費者心目中容易被認定為類似的可能性。這恰恰解釋了為何司法程序中時常出現(xiàn)突破《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的情況，進一步體現(xiàn)了司法程序中，對《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進一步應用。
注釋：
【1】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 http://wenshu.court.gov.cn/website/wenshu/181107ANFZ0BXSK4/index.html?docId=282c8e06455d4b3bbb6449dc0bd3e1d8